音樂
用吉他尬大聲專訪系列：通俗的瘋狂－緊褲襠樂團
偶像包袱是無物，褲襠太緊，生活覺得太悶，聽他們的音樂，一起解放自我。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2011年初創團至今約四年，現今成員有吉他手念祖、鼓手林翰、主唱兼吉他手Lanmo與身兼數個樂團的貝斯手小嗨，他們的樂團簡介裡，洋洋灑灑地寫著對布考斯基的荒鬧軟爛生活之敬，又有 人行道樂團Stephen Malkmus所唱的《Range Life》歌詞－想要井然有序的生活，假如能安定度日，那麼我就會隨之穩定，顯而易見地，這似乎不是 緊褲襠樂團的風格；或許是多數人追求的，但不是Stephen Malkmus，也不是緊褲襠，卻是一種對生活的感慨，以及看遍社會不公義的不吐不快。
除了接表演之外，緊褲襠目前也正籌製首張專輯，所有團員都衷心期望能在今年發行，他們更希望愛音樂的朋友能親身體驗現場表演的魔力，看現場，永遠都不是聽CD或MP3所能相提並論的美好。
緊褲襠的音樂，聽來就像自由的靈魂。如布考斯基說的：自由的靈魂稀少且罕見，基本上只要你感覺美好，極度的美好，你就知道，他們與你同在。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吉他手念祖、鼓手林翰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念起來其實有點詼諧，為什麼你們將團名取為「緊褲襠」？
［鼓手林翰］我和吉他手念祖認識很久了，退伍之後二人都有共同的想法－組一個樂團玩音樂，於是二人開始想團名…。
［吉他手念祖］我們二人大概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一邊喝酒一邊想團名。那時覺得台灣整個環境都令人感到悶悶的，而我們身上最悶的部份就是褲襠，加上它又臭臭的，於是就將我們平時關注社會議題和生活環境的方式轉化成褲襠的被解放。身體的褲襠部位也是人的慾望象徵，所以我們也想重新思考人的慾望部份。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吉他手念祖、鼓手林翰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在你們 網路平台的樂團簡述裡，寫著「秉持著布考斯基的嬉鬧精神」，這是你們團員共感的創作想法嗎？
［團員們］是團長林翰啦。
［貝斯手小嗨］因為我是在緊褲襠樂團發展一段時間後才加入，第一次看緊褲襠表演時，他們的音樂讓我感受到一種純粹，不浪費心思地做自己。林翰的想法大概就是想表達我們四人的創作便是如此吧，玩音樂，不就是做自己？那麼你對社會的不公不義感到不爽，也要用自己的話，作出最直接的表達。樂團簡介裡讓我覺得最有感觸的是，很多人玩團只汲汲於將自己經營的酷又帥，究竟是為什麼？是自己開心還是為了提升商業價值？也讓我們回到組樂團的本質思考：玩團是為了什麼？要帥的話，廢廢的也是很帥啊。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貝斯手小嗨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鼓手林翰］ 布考斯基（Charles Bukowski）是個德裔美國作家／詩人，他大約在二十幾歲就開始發表作品，那時是四O年代初，比傑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和艾倫·金斯堡等人的後現在主義文學，所謂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也就是影響美國搖滾深遠的文學還要早一些些。不過，布考斯基與他們作品相異的特質就是，他將”如何當一個徹底的廢物”的生活描述得淋漓盡致。不少文學家，都擅長描寫美好和奢華面的故事，但布考斯基書裡寫的是他的窮酸潦倒、和妓女的魚水之歡、成日爛醉如泥，破碎酒瓶與菸屎撒落一地，踩得自己滿腳是血也毫不在意的軟爛生活。我想做音樂也是一樣，不必做多餘的包裝，回到音樂的本質才是最重要的事。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美特拉唱受訪中。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緊褲襠的音樂風格，能否請每位團員為我們分享一下？
［主唱Lanmo］我們的音樂啊…，我們其實沒有特別想要彰顯自己是玩什麼樣的樂風，但我們想做出的音樂，大概是一種”有心意的味道”，除了要有自己的獨特之外，也希望讓人聽到我們表現的樂語裡，有我們所愛的搖滾和龐克音樂，或是車庫搖滾、藍調和老龐克，還有一些經典搖滾等，再以自己的表現風格來呈現。
Sui：你提到不少次龐克樂，所以這算是你們樂團的主要創作類型嗎？
［主唱Lanmo］我們每個團員都有龐克精神吧，音樂反而比較接近表現生活的模樣，比較柔和，而我們的態度是自在又任性地嘲諷。音樂的生活性嘛，以我們的歌來說，它們有激情澎湃之處，可是不會激烈到只重視內心世界的表達，比較像是一個生活樣貌的表現。
［貝斯手小嗨］哎呀，我來講比較快啦。我們不太做那種爆炸感的橋段，因為不太需要過度展現技巧來表現想要呈現的音樂，我們只是想表達自己的生活態度，簡單地，唱出來。當你問到曲風時，其實真的不需要在意緊褲襠的曲風，因為我們只是在唱一些故事。緊褲襠，就是幾個死小孩，唱些自己想唱的歌。學樂器、聽音樂，都會接觸到各式曲風，很自然地，創作的音樂或多或少都會有我們喜歡的音樂元素，有藍調、有龐克，甚至有些Grunge（油漬搖滾，源自西雅圖）；可以說我們不成熟，或什麼都不會，但過生活不就是這樣？不是樣樣都一把罩的。
［主唱Lanmo］對呀，因為我們都很隨和又開放，可能有些樂團想玩特定的曲風，就會一直朝同樣的方向走。其實我們喜歡的音樂很多，用一種沒有既定樂風的方式去表達音樂，可能會更貼近我們想傳達的感覺。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吉他手念祖、鼓手林翰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2013年時，緊褲襠樂團發行一張EP《孤單島嶼 isLand》，如今你們再回顧當時這張作品，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嗎？
［鼓手林翰］我覺得就是當下玩音樂的記錄吧，以我們當時手邊既有的資源，選了適合的錄音室，收錄四首歌在這張EP裡。雖然回頭看覺得當時大家都硬著頭皮將它完成，但現在也不會覺得那是張不成熟的作品，不同的時期會有不同的轉變，我們只是在不同的時間選擇做不一樣的音樂而已。
［吉他手念祖］如果要老實說的話，以自己的部份，我會覺得當時對作品的把關不夠嚴格，類似”耳朵還沒打開”的等級，現在聽會有種”哎呀，怎麼會允許自己錄這樣”的感覺，但那只是就錄音品質部份，回歸到音樂本質，它還是最主要的，就像林翰說的，終究那就是我們當下玩音樂的記錄，當下想玩什麼樣的音樂才是重點。
關於《孤單島嶼》這首歌，它對每位團員有什麼樣的意義嗎？
［鼓手林翰］當時製作EP時，錄了四首歌，對於要用哪一首歌為EP主題，我們也沒有頭緒。1976樂團的大麻老師是我們的錄音師，他自己很喜歡《孤單島嶼》這首歌，另一方面我們覺得這首歌也比較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鳴，因此以它為主題會是比較適切的吧。
［吉他手念祖］這首歌對自己的意義嘛…，如果說，一生的創作之後會記得自己寫下的第一首歌，《孤單島嶼》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或第二次所創作的歌曲吧。
［主唱Lanmo］原本這首歌是取名叫《春泉》，靈感取自德國香菸品牌的名字，歌詞內容是描寫抽菸時的情境。大家在抽菸時，談論的話題不外乎是對生活的想法，加上我們住在一起，玩團討論音樂的時間也很頻繁，無論生活和音樂都有很多想法互相交流、衝突和碰撞，現在大家所聽到《孤單島嶼》裡的歌詞，其實是反映了我們當時一起生活的想法，和當時內心的狀態，這首歌算是我們生活演進的一種呈現吧。
［貝斯手小嗨］當時我並沒有參與這首歌的製作，我只覺得《孤單島嶼》細聽歌詞就能體認到真正的孤單，如果你懂孤單的話。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主唱Lanmo、貝斯手小嗨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孤單島嶼》MV裡有個女生一直不斷地在奔跑被追逐，你們是如何構思這部MV靈感？
［吉他手念祖］那時為這個MV開了好多次會，討論到最後大家都腦筯打結各自僵在一旁。開會結束，騎著機車在回家路上時，想著什麼樣的情境能完整地呈現《孤單島嶼》的情境？於是想到「一個人跑步」，接著又思考該給這角色什麼動機令他／她不停地奔跑，就衍伸成MV裡的情節了。
［主唱Lanmo］我來接棒解說好了。在MV裡奔跑的女生角色，我們設定她是因為搶劫所以逃跑，而搶劫是直接又明顯地違法社會規範及法律，雖然我們用詼諧和輕鬆的節奏呈現，但那女生的行為象徵著我們對社會不公義的不滿，透過她的違法反叛之舉，最後她將搶來的錢都丟了，露出微笑，有種解脫感，似乎也讓觀賞MV的人感受到一種憤慨悶於心之後的解放。重點就是爽，我們的歌應該令人聽了會有爽爽的感覺吧。（笑）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主唱Lanmo、貝斯手小嗨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那麼緊褲襠樂團的歌曲，從編曲到寫詞是如何從零到有呢？
［鼓手林翰］由於我和吉他手念祖一起組團，之後朋友介紹，主唱Lanmo這個傢伙才跟著加入。所以一開始寫歌時，念祖常常會丟些旋律或樂句出來，我們一起構思分工，初期的創作大致上是這樣。後來主唱加入，開始學著彈吉他，也會丟些元素讓我們一起搭配寫曲，現在Lanmo有時也會主導一些歌曲的走向，放入他自己風格的音樂。
Sui：所以詞的部份，也是主唱編寫嗎？
［主唱Lanmo］沒有啦，是我們團長啊，他是文豪耶。
Sui：那麼團長都從書裡尋找創作的靈感嗎？
［鼓手林翰］大部份的靈感應該都來自於電影吧。（電影控之深可參考他們2013年的《孤單島嶼》EP巡迴預告，向庫伯力克經典之作《鬼店》致敬。）
［貝斯手小嗨］老實說，應該在我加入後，編曲方式或多或少都有點改變吧，大概可以略分成前期和後期，剛開始加入時，還不太敢諫言，後來大家一起相處久了，才敢將自己心裡的意見提出來與團員們討論。也因為自己玩團經歷比其他團員都來的久，所以有些多餘不須耗費心思去琢磨的部份，我就會建議大家抽掉，這樣一起練團、編曲或甚至錄音的效率應該也會進入佳境。
在緊褲襠所有的表演之中，令你們每個人印象最深刻的經驗為何？
［吉他手念祖］有一次我們在大稻埕表演，上場前Lanmo就喝得很醉，開演時他醉得連中文都不會說，但是卻能用英文和大家溝通，可是他英文不好呀，總之那天表演的效果，實在有夠爛啊。（全場大笑）
［鼓手林翰］記得有一次與朋友在一間廢棄工廠裡合辦一個 【把我的暑假還給我】的音樂活動，我們的主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表演完後就消失了，一直到我們撤場清空場地後，才有人發現他倒在路邊的水溝裡，全身都沾滿爛泥。還原現場的話，據說是他喝得太醉從後方窗台掉下去，直接落進窗外的水溝，我們只好合力把他抬回家，丟在沙發後就不理他了。
［主唱Lanmo］你們都不講好事都盡說壞的啊。之前我們有參加過大團誕生系列的活動呀，那次的觀眾大約有三百人吧，氣氛很好，大家表演也很進入狀況，一切都很流暢。之後有一天我去華山，就有人走過來對我說：『那天看了你們的表演，真的很令人感動。』
［貝斯手小嗨］加入緊褲襠後，和他們一起表演，我每次都喝得很盡興，喝的很醉，但我很珍惜和他們一起表演的時光，和他們表演時，我都會保持清醒直到最後。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主唱Lanmo、貝斯手小嗨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訪問至目前為止，感覺你們對生活、社會和文化都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那麼關於近來海洋音樂祭的停辦，對此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主唱Lanmo］我覺得不需要停辦，而且它們並沒有關聯性。或許有安全上的疑慮，但不同性質活動有不同的舉辦形式；況且，海洋音樂祭是台灣具指標性的音樂節，是創作者展現音樂的平台，停辦實在說不過去。可能很多人對音樂祭都會有刻板印象，覺得年輕人參加的目的就是胡搞亂來，這樣的成見才是需要扔掉的。停辦之舉反而會讓更多原先不了解音樂祭的人有更深的誤解，對音樂祭的想像也跟著扭曲。
剛剛念祖提到了社會觀感問題，我也想再補充一些。或許有人會覺得停辦是好事，因為”年輕人不應該在此時去參加派對”要與社會並體時艱；但我們也希望台灣環境能改變的其中之一就是：音樂不只是娛樂。音樂能令人開心，令人傷心，也能與人分享；藉由音樂，我們能分享生活中各式各樣面向的呈現，以及身為人所體驗到的萬事萬物。
Tight Tight Crotch 緊褲襠樂團，主唱Lanmo
© Meteora Records／Red Bull Taiwan
